【李阿慧】授命與改制:張惠言聊包養心得《虞氏易禮》的經學歸旨

授命與改制:張惠言《虞氏易禮》的經學歸旨

作者:李阿慧(同濟年夜學人文學院博士研討生)

來源:《原道》第35輯,陳明、朱漢平易近主編,湖南年夜學出書社2019年1月出書

時間: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己亥三月廿二日癸巳

          耶穌2019年4月26日

 

 

 

(《周易虞氏易箋訂》,九州出書社2015年出書)

 

內容撮要:乾嘉之際有名學者張惠言的《虞氏易禮》,是清代易學的代表性著作。此書以虞氏易象釋禮,體現了《易》《禮》會通的經學特點,而開篇論“周家授命三卦”和臨卦“周改殷正”反應的文王授命與改制,則為全書之總綱。

 

故此,張惠言認為《周易》乃為周初改制之書,《易》中所觸及卦爻辭,為殷周之際王朝更迭以及周初制禮作樂之史跡。《虞氏易禮》中強調“授命”與“改制”,反應了今文經學的傾向,同樣也體現其特別的經學歸旨。

 

他論易象則多用虞氏,其論易禮則兼取鄭氏,貫通《易》《禮》年夜義,汲取“公羊學”的“文質”思惟,顯示出對《年齡》微言年夜義的重視。張惠言認為“文王系辭稱王,以為后國法”。

 

總之,《虞氏易禮》中強調“授命”與“改制”,反應了今文經學的傾向,張氏汲取“公羊學”的“文質”思惟,顯示出對《年齡》微言年夜義的重視。

 

關鍵詞:張惠言;虞氏易禮;授命;改制

 

一、引言

 

張惠言(1761-1802)為乾嘉之際的有名學者。他兼治《易》與《禮》,其易學宗虞翻,易學著作大略以“虞氏”為題,如《包養網推薦周易虞氏義》《周易虞氏新聞》《虞氏易禮》等;而禮學主鄭玄,包含《儀禮圖》與《讀儀禮記》。

 

此中《虞氏易禮》一書可以說是對虞氏易與鄭氏禮的結合,為張惠言平生甜心花園最主要的著作,也可視為清代易學的代表作之一。張惠言認為《周易》乃為文王周公改制之書,《易》中所觸及卦爻辭,為殷周之際王朝更迭以及周初制禮作樂之史跡。

 

《虞氏易禮》上卷論“周家授命三卦”“周正”反應授命與改制的內容,為全書之總綱。張氏以為晉卦為文王以方伯服事殷之象,升卦有文王授命稱王之象,明夷卦為殷周反動之卦,是以為文王授命三卦。又以臨為周改殷正之卦,從此可見殷家興衰之戒。

 

張惠言認為《易》本著殷周反動之書,這體現了張惠言對《周易》微言年夜義的推重。而關于此書的專門研討,歷來很少,其緣由大要是此書極為繁難,專注于《易》的學者往往止步于此中繁雜的禮學內容,而專研“三禮”的學者又畏于此中紛雜的易象系統。

 

 

 

(劉師培)

 

關于《虞氏易禮》的易禮,劉師培認為:“若用張氏惠言《虞氏易禮包養網心得》之例,匯而列之,則《周易》一書兼有裨于典章軌制之學矣。”而學者多留意到《虞氏易禮》中的要義為“授命”與“改制”,正可與“公羊學”相通。

 

二、授命與改制的思惟淵源

 

張惠言《虞氏易禮》論述“禮象”,乃是以易象釋禮,這既可視為張惠言對虞氏易象的發揮,也體現了《易》《禮》會通的經學特點。而其論禮象則包括授命與改制的層面,考核其思惟淵源,則既來自于漢代易學及鄭玄“三禮”學,又與漢代公羊學有關。

 

其一,《虞氏易禮》受《易緯》中讖緯觀念的啟發,包養甜心而將卦氣新聞與王者授命相聯系。

 

《乾鑿度》所言的王者授命時天降禎祥,與其他《緯書》一樣,都具有很強烈的讖緯顏色。而在易學系統內,《乾鑿度》又通過卦氣新聞來論述王者之施政教。

 

益卦“亨帝”,張惠言引《乾鑿度》,以益卦為正月卦,包養網ppt其時“王者之法六合,施政教”。張惠言解既濟卦也用《乾鑿度》之義,以既濟玄月之卦,其時大德既衰,猶如殷道中衰,而“高宗內理其國以得民氣,扶救陵夷撻伐遠方”。

 

漢人最後論《河圖》《洛書》,也與圣人授命有關聯。孔安國注《論語》云:“圣人授命,則河出圖,今無此瑞。吾已矣夫者,傷不得見也。河圖,八卦是也。”

 

孔安國以宓羲所創八卦包養網推薦即為河圖,并且將河出圖與圣人授命聯系在一路。故可知漢儒言卦氣及易圖皆與王者之跡相關。

 

其二,《虞氏易禮》中觸及的改制問題,重要集中在周改殷禮,而與鄭玄對《周禮》中“改制”的觀念附近。

 

損卦“二簋用亨”,張惠言據于《儀禮·特牲饋食禮》中鄭玄,而認為周制改有虞氏之饋食。關于四時祭之名“禴祠烝嘗”,張惠言認為是周改殷禮,則與鄭玄注《祭義》相分歧。

 

別的在婚期、郊祭上,張氏也多言周改殷制。鄭玄注“三禮”,以《周禮》為本,若他說與《周禮》分歧,則因為夏殷之禮,故強調周初文王、周公之改制。

 

其三,《虞氏易禮》論祭天、撻伐、建侯、封禪有授命改制之維度,是受漢代公羊學的影響。

 

特別是《年齡繁露》《白虎通》兩書,將王者授命與反動、改制直接相連。《年齡公羊傳》觸及到的授命原義,只是年夜夫授命于國君,而與《左傳》與《谷梁傳》無異。

 

漢代公羊學重視的授命,側重于王者授命于天,這也牽連到對漢王朝本身的符合法規性,因此是一個極具現實性的話題。

 

據《史記·儒林列傳》中記載景帝時關于“授命”的爭論,齊人轅固生與黃生爭論湯武反動究竟能否是授命。轅固生認為湯武授命,則是以王者討伐,乃是順乎天而應乎人;若黃生則以其非授命,則是以臣子弒君。

 

景帝告誡:“學者無言湯武授命,不為愚”。景帝雖然表現“不爭論”,但是到漢武帝時,卻又非常關切“授命”之符,漢武帝制曰:“三代授命,其符何在?災異之變,何緣而起?”

 

而其初志蓋與“改制”問題有關。董仲舒下策,多圍繞“授命”一事,并與新王改制相聯系,“《年齡》授命所先制者,矯正朔,換衣色,所以應天也”(《漢書·董仲舒傳》)。

 

在董仲舒看來,王者授命改制并非改易天道,而是順應天道而制禮作樂。董仲舒論《年齡》“授命改制”實際與祭天、撻伐等王者之事相統一。如益卦“亨帝”為授命以祭天,張氏以此為南郊祭,并以其祖配之,而又因王者方能祭天,故為王者授命改制。

 

這也來自于漢代公羊學的觀念,董仲舒認為王者授命必先祭天,方可行王事,“已授命而王,必先祭天,乃行王事,文王之伐崇是也”(《年齡繁露·玉英》)。因此郊祭、祭天儀式,相當于天對王者成分的冊命。

 

張惠言論升卦“王用享于岐山”乃為王者授命,禪于岐山。王者授命之始,舉行封禪,以宣佈全國。

 

此觀念取于《白虎通》:“王者易姓而起,必升封泰山何?教告之義也。始授命之時,改制應天,天下昇平,功成封禪,以告承平也。”(《白虎通·封禪》)

 

含有王者始授命之義。張氏所云“祭天”“郊祭”“封禪”等皇帝之禮,體現了王者奉天而行的“年夜一統”思惟。于易象而言,年夜一統強調奉天尊王,乃為乾之象。

 

《虞氏易禮》則論王者授命撻伐、分封。如屯卦“利建侯”,為授命之主,然尚未稱王,故云“建侯”。豫卦“利建侯”,則為王者授命分土建邦。包養犯法嗎師卦也為王者授命以撻伐,王者諱用兵,故以田獵喻撻伐。因授命為王,故其撻伐也具備正當性。

 

又回到轅固生與黃生關于“湯武反動”的論辯,董仲舒對此亦有所回應:“殷無道而周伐之,周無道而秦伐之,秦無道而漢伐之。有道伐無道,此天理也,所從來久矣,寧能至湯武而然耶?”

 

 

 

(董仲舒)

 

《年齡》重視行為自己能否具有道義,因此授命稱王也意味著具備討伐不義的資格,以有道討伐無道,也就是阿諛天命。

 

改制也體現為“變禮”。萃、升、既濟三卦所言“禴祭”,謂周改殷祭之春時祭為夏時祭。張惠言認為泰卦、歸妹卦所包括的昏禮,也存在周變殷禮的情況,重要體現在周改殷之婚期。

 

又于臨卦言“周改殷正”。關于變禮,董仲舒云:“《年齡》有經禮,有變禮,為如安性包養感情平心者、經禮也;至有于性雖不安,于心雖不服,于道無以易之,此變禮也。”(《年齡繁露·玉英》)

 

《年齡》對歷史之評述,實際上包括一質一文、有經有權的變化層面。因此,禮必因時而興,又因時而改,王者必授命而使軌制得以改作更始。而對《年齡》及《禮記》中存在著對改制及變禮的情況,而“授命”之主是文王、周公、孔子。

 

“改制”并不僅僅是圣人的有興趣為之,也是軌制演變自己的常道,任何一朝都對以往軌制有所損益,所謂殷因于夏禮、周因于殷禮,圣人制禮就是對古禮的損益,這是一個很現實性的問題。

 

三、晉、升、明夷:周家授命三卦

 

在《虞氏易禮》尤其以晉、升、明夷三卦特言“周家授命之卦”。

 

其一,關于晉卦,張惠言認為其為文王為方伯之象,《虞氏易禮》云:晉消卦。陰將剝陽,觀五下四,掉位,以離日麗乾,故不為陰傷之包養行情名,而謂之晉。謂四晉而麗五也。

 

是皇帝衰,下無方伯存其政,率諸侯以朝皇帝。康侯謂安國之侯,《記》曰:“惟若寧包養網VIP侯也。”“錫馬蕃庶”,《覲禮》:“匹馬卓上,九馬隨之,以享王也。”三接,將幣三享也,或云晉文受策收支三覲是也。

 

晉之又衰為明夷,初登于天,后進于地。謂晉離進坤,君不成輔,則三當年夜狩也。故晉為文王為方伯,以服事殷之象。

 

張惠言以晉為消卦,“是皇帝衰,下無方伯存其政,率諸侯以朝皇帝”。晉卦由觀五之四,五為皇帝,觀五包養犯法嗎之四,則皇帝位掉,故“皇帝衰”,四為諸侯承輔皇帝,“率諸侯朝皇帝”。

 

鄭玄注《禮記·祭義》云:“皇帝衰,諸侯興,故曰霸。”此局勢既可指殷末皇帝衰、文王三分全包養意思國有其二,又可指年齡時周皇帝衰、五霸相迭而出。然張惠言重要是指文王居季世而服事殷。

 

所謂“康侯”,按《禮記·祭統》為“康周公”,康為褒年夜之義。張惠言以坤為康、為安,故以康侯為安國之侯,《周禮·考工記》所謂“惟若寧侯”是也,張氏托之為文王。

 

“錫馬蕃庶”,虞氏未言是何禮。張氏用惠棟義,引《儀禮·覲禮》“匹馬卓上,九馬隨之”,為諸侯享王,是謂“覲禮”。

 

關于晉卦所涉之禮,王弼注以晉卦明臣之道;程頤《程氏易傳》以晉為諸侯承王之象;朱震《漢上易傳》以晉卦朝覲會同;項安世《周易玩辭》以“晝日三接”乃王接侯之禮,故為覲禮;胡一桂《周易啟蒙翼傳》以為筮受朝覲,而明君道。故知歷代《易》注大略結合朝覲之禮而論晉卦。

 

所謂“三接”,虞氏以坤三爻為三接,亦不云三接是何義。侯果聯系《周禮》“年夜行人職”,以三饗、三問、三勞為皇帝三接諸侯之禮。而張氏亦用其說,以三接為將幣三享。

 

《左傳·僖公二十八年》有“受策以出,收支三覲”。易家亦引之以釋“三接”。因此晉有文王為方伯時以服事殷之象。晉之又衰而為明夷,“謂晉離進坤,君不成輔”。明夷九三言年夜狩,是時君臣義盡,故云伐紂之事。

 

四觀之五皇帝也,五柔進康侯輔王之象。初則侯,二三體屯震,皆初之下行也。四雖之五易位,然以象王母,則非皇帝中興之象可知,蓋王者授命之符也。晉當以初動屯,建侯為王。

 

“晉如摧如”者,初應四,皇帝掉位,君子在上。故初遇摧折而掉位,文王羑里之象也。貞吉則動為寧侯,故象曰“獨行正也”,猶文王陰行為善也。

 

當此之時,雖有孚于上,然君子害之,如罔之設,初以康侯麗五,正其位則四裕而初無咎。象曰“未授命”,謂未受天命也。二應五,象麗五功成,王跡始起。(《虞氏易禮》,第2頁)

 

如前所述,張惠言以晉由觀四之五,而明晉卦為方伯存政以輔佐皇帝。具體看晉卦每一爻,晉初為文王居羑里之象。晉初應四,四象君子,而五皇帝掉位。晉初動而體屯,為建侯為王之象。

 

初九《象》云“獨行正也”,“猶文王陰行為善”。而初遇四之摧折而掉位,不成屯建侯之象,故張惠言云“文王羑里之象”。《象》所謂“未授命也”,虞注以“五未之巽”,觀巽為天命,觀四之五成晉則巽象毀。

 

是時皇帝陵夷,然文王尚未受天命,隱初正位,待命罷了矣。

 

晉六二為王跡始起之象。六二云“晉如,愁如,貞吉。受茲介福,于其王母”。六二正位,故云“貞吉”,以明“守臣節”。“于其王母”,虞翻只言其象,未言王母為何。

 

張惠言則云:“王母謂先妣,周之王業始于后稷,后稷即姜嫄之封。故周之受福自王母。”周之興可以追溯至后稷,據《史記·周本紀》記載,后稷無父而生,其母為姜嫄。周人享先妣之禮,即祭奠姜嫄。

 

張惠言以“受茲介福”為“天命河圖”,據《論語·子罕》“子曰:鳳鳥不至,河不出圖,吾已矣夫!”孔安國注云:“圣人授命,則河出圖。”張氏之說蓋出于此。

 

三眾允,寧侯之信著也。四碩鼠,無道。離麗五則正,然天命巳往,焉得不厲。五麗乎年夜明,寧侯之受福也,故“往有慶”。謂可正四上康侯之成也。

 

明德已照而道猶未光,未可南狩,惟用伐邑而巳。謂下正三,三允于初者,非陰丑則邑耳。雖“吉無咎”而“厲”且“吝”者,明夷九三所謂“疾貞”也。

 

晉六三為文王信著之象。六三云“眾允,悔亡”。虞翻以允為信,坤土性信,與上易位而悔亡。張惠言云:“三眾允,寧侯之信著也。”寧侯即文王,所謂“眾允”,指其德信日益顯著。

 

晉九四當君子之無道。九四云“晉如碩鼠,貞厲”。虞翻注闕。張惠言以初遭四之摧折,爻言“碩鼠”象無道。觀四之五,九四掉位不正,巽命象毀,故而“天命已往,焉得不厲”。

 

晉六五為寧侯受福之象。六五云“悔亡,矢得勿䘏,往吉無晦氣”。虞翻以五之正為往吉,坎象不見故悔亡,矢者信也。《象》云“往有慶也”。六五變而成乾。上乾為年夜明,張惠言云“五麗乎年夜明,寧侯之受福也”。

 

晉上九為寧侯明德已照猶未光。爻云“維用伐邑”,坤為邑,三上易位,以上正三故云伐邑。張惠言以上九之時僅限于伐邑,未可南狩,故《象》云“道未光也”。

 

晉卦由初至上皆明文王之德,其過程由微至顯。初為文王拘羑里,二為王跡始起。信著于三,而近君子之害。授命于五,而其道猶未光。

 

朝覲往往跟包養條件巡守、時祭前后相連,為上古文明最焦點的儀式。張惠言認為,升卦為南巡守時舉行禴祭,因此升卦暗含皇帝巡守之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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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二,升卦為文王始授命之象。張惠言引《乾鑿度》文:孔子曰:升者,十仲春之卦也。陽氣升上,陰氣欲承,萬物始進。譬猶文王之修積品德,宏開基業,始即升平之路,當此時也,鄰國被化,岐平易近和好,是以六四蒙澤而承吉。

 

九三可處王位(張注:三當為二),亨于岐山為報德也。明陰以顯陽之化平易近臣之順德也,故言無咎。(《虞氏易禮》,第4頁)

 

此以升的卦氣新聞而論其卦義。升卦氣當十仲春“雞始乳”,在復之后,陽氣上升,象文王修德而進升平之路。陽之息卦始于升,王者授命之義也。

 

柔以時升,主五升二為二作階,使以五為尊位,則堯舜之薦舜禹也。然此主坤平易近順德。初“允升”,三“升虛邑”,四“亨岐山”,上“利不息”,則五亦以坤臣論,非皇帝薦之。

 

《乾鑿度》曰“鄰國被化”,此之謂也。卦辭曰“南征吉”,四曰“王用亨于岐山”,則文王巡南國諸侯,禪于岐山,告授命也。

 

“孚乃應用禴”者,巡守在時祭之后南征,故用禴也。此始授命稱王之象。(《虞氏易禮》,第4頁)張惠言認為升卦有王者授包養心得命之義。在《六十四卦新聞圖》中,升由臨初之三,為陽盈卦中第一個所生卦,故以陽之息卦始于升。

 

六五“升階”,謂使二升至五之尊位,而象舜禹之被薦登皇帝之位。張惠言聯系卦爻辭,認為升卦辭“南征吉”,為文王巡守南國諸侯;六四“王用享于岐山”,巡守時禪于岐山,乃告授命。

 

九二“孚乃應用禴”,虞翻以禴為夏祭,以升二之五體離為夏。《尚書》《禮記》皆云蒲月南巡守。張惠言認為授命之王在禴祭之后巡守。因此,升卦言巡守、時祭,皆皇帝之事,故為文王始授命稱王之象。

 

其三,明夷也體現文王授命,并有伐紂之象。明夷《彖》云“內文明而外柔順,以蒙年夜難,文王以之”。

 

可見明夷卦當與文王之事有關,但張惠言認為虞注明夷卦所反應的史實與《史記》的記載分歧,虞注以明夷九三喻文王,坤為年夜難,又為弒父,象征紂弒比干,明夷九三在坎中,象文王之拘于羑里,明夷互體震為諸侯,追從文王,紂懼而出之。

 

明夷《彖》又言“箕子”,虞翻注闕,關于卦爻辭作者,張氏的懂得蓋與虞氏分歧,他認為“虞義以爻辭為文王所系也,箕子佯狂為奴,在武王觀兵之后,非文王所及見矣。馬融訓箕子為紂諸父,蓋以爻辭為周公作”。

 

張氏援用馬融之說,認為周公作爻辭,故爻辭中有武王包養app伐紂之史實。

 

 

 

(武王伐紂)

 

《虞氏易禮》關于明夷卦云:明夷于新聞次升,于序卦反晉。殷周之文莫著于此。九三文王蒙難之爻,曰“得其年夜首”,明文王未嘗諱伐紂也。

 

“不成疾貞”,不得為全國養惡也。季札聞《周南》《召南》曰:“猶有憾。”非疾貞乎!初之象蓋二老之避紂也。“有攸往,主人有言”,主人謂震,則三也。

 

“有言”者,咨訪之言,如二老之歸周也。二承三,欲升三而上之,則八百諸侯之屬也。左股者,股肱年夜臣,本紂之臣,見傷而歸周也。(《虞氏易禮》,第5頁)

 

在六十四卦新聞中,明夷又次于升,而在《序卦》中反晉,因此此三卦具有內在的聯系。具體論明夷各爻之義,但是從初爻到五爻,虞翻注皆闕如,張惠包養感情言將其與殷周反動相聯系,而認為明夷有諸侯咸歸于周、武王伐紂之象。

 

如張氏認為明夷初九“正人于包養網ppt行,三日不食”為伯夷太公之避紂,“有言者,咨訪之言,如二老之歸周也”。故以此爻所示為伯夷、太公,聞文王作,而歸乎周。

 

明夷六二“明夷于左股”,象紂之股肱年夜臣見傷而歸周。所謂左股,即八百諸侯曾為紂之股肱年夜臣。張氏結合卦變而言,晉由臨二之三而來,晉二承三,象八百諸侯與武王不期而會孟津,欲承輔之而伐紂。

 

明夷九三“明夷于南狩,得其年夜首,不成疾貞”。虞翻注《小象》以明夷體師象,離為南,故為南狩。張惠言認為爻辭中的“得其年夜首”,是以狩獵喻伐紂之事,因此文王并未諱言伐紂。

 

又云“不成疾貞,不得為全國養惡也”,暗指包養網單次不成遷就紂之為惡,以明紂可伐也。張氏又引述《左傳》中吳令郎季札觀周樂,見舞《象箾》《南籥》而曰:“美哉!猶有憾!”

 

《左傳正義》疏引鄭玄之說云:“象用兵時刺伐之舞。”季札所觀《象箾》之舞,體現武王伐紂的功業,蓋為武王所制,其有“不成疾貞”的殺伐之氣,故云有憾。

 

明夷六四“進于左腹,獲明夷之心”,張惠言以“左股”為紂之股肱年夜臣,見傷而歸周。張氏引《漢上易傳》,以為六四乃微子之歸周。

 

由此可見,張惠言認為晉、升、明夷三卦,均隱含殷周反動之文。而關于殷周反動,不僅僅見于三卦,可以說也是《周易》之內核,故又云:《易》著殷周反動之文。《彖》《傳》言之,《緯》言之,漢儒莫不言之。短期包養

 

后人不敢道文王授命,稱王改制,遂使年夜義淪晦。豈知圣人膺箓受圖,灼然天人相與。而易姓七百二十軌,為易道之至年夜哉。具說此三卦,其余隨文而見者多,有以義可推。至如干寶之《易》六十四卦皆言代商一事,則又掉之者矣。(《虞氏易禮》,第5頁)

 

張惠言將文王、周公為《周易》系辭,與文王稱王改制聯系在一路,以此為《易》中的年夜義,見之于易傳、漢儒、緯書中,但是后人卻不敢稱道。至于干寶將《易》全與伐紂的史事相合,也未包養留言板必盡然。

 

四、臨卦中的周改殷正

 

張惠言《虞氏易禮》中有“周正”一條,重要剖析《周易》中的三正。所謂三正,即夏商周三代換衣矯正,頒定新律以定歲首之月。

 

《史記·歷書》記載:“夏正以正月,殷正以十仲春,周正以十一月。蓋三王之正若循環,窮則反本。全國有道,則不掉紀序;無道,則正朔不可于諸侯。”

 

三正相承而循包養金額環,也即三統,所謂“全國有道”即三正的相承有序。夏商周三正,于易卦而言,周建子以復卦為歲首,殷建丑以臨卦為歲首,夏建寅以泰卦為歲首。

 

在虞氏易注中,臨卦“至于八月有兇”意指周改商正,虞翻注云:臨消于遯,六月卦也。于周為八月。遯弒君父,故至于八月有兇。荀公以兌為八月。兌于周為十月,言八月,掉之甚矣。(《虞氏易禮》,第5頁)

 

臨本為十仲春卦,所云“八月”是指臨之旁通卦遯,而用周正,對應于夏正六月。之所以云“八月有女大生包養俱樂部兇”,是于臨息而明消遯弒君弒父之兇。

 

虞翻的懂得與鄭玄附近。鄭氏注云:“臨卦斗建丑而用事,殷之正月也。當文王之時,紂為無道,故于是卦為殷家著興衰之戒,以見周改殷正之數云。臨自周仲春用事,訖其七月,至八月而遯卦受之,此終而復始,王命然矣。”

 

鄭玄以臨卦建丑為殷之正月,可見臨卦自己即殷正包養價格ptt之卦。于臨卦所云“八月有兇”,為用周正,遯卦之時,意味著文王改殷正,此中隱含終而復始的興衰之戒。《虞氏易禮》取鄭玄“周改殷正”說,言文王授命改制。

 

關于臨卦之新聞,張氏云“臨者,陽之盛,息為升、為明夷。周家授命于升,則臨為商卦也”(包養網單次《虞氏易禮》,第5頁)。可見臨卦與周家授命三卦升、明夷、晉在新聞卦次上附近。臨卦為陽氣之盛,再息而成升及明夷。故此數卦皆與改制相關。

 

虞翻認為《周易》之中文王用周正,而孔子用夏正。如姤《象》曰“后以施命浩四方”,虞注云:復震仲春東方,姤蒲月南邊,巽八月東方,復十一月南方,皆總在初,故誥四方也。孔子行夏之時,《經》用周家之月。夫子傳《彖》《象》以下,皆用夏家月,是故復為十一月,姤為蒲月矣。

 

《易》之興起在殷之季世,文王、周公系《易》乃用周正,當為對殷制的改造。但是年齡之末,周制疲敝,孔子作《易傳》乃是“改周正從夏正”。正如《論語》中孔子云:“行夏之時,乘殷之輅,服周之冕,樂則韶舞。”可見孔子用夏正,並且重視三代軌制的因革。

 

關于夏正,張惠言引《乾鑿度》:三王之郊,一用夏正,天道三微而成一著,三著而成一體。方此之時,六合交,萬物通,故泰益之卦,皆夏之正也。此四時之正,不易之道也。故三王之郊,一用夏正,所以順四時、法六合之通道也。

 

張惠言論益卦“亨帝”,則可見郊祭用夏正,所謂“三王之郊,一用夏正”。故《虞氏易禮》于“周正”條之后緊接而言益卦。漢初頒定歷法,受三統循環觀念的影響,乃用夏正包養網車馬費。漢儒注經言卦氣新聞亦本于夏正。三正、三統與文質相配。

 

王者授命必矯正朔,而有一統之義。漢代公羊學重“改制”,三代軌制的變包養女人化實為“文”與“質”相復,關于三正與文質之間的對應,重要見于《白虎通》,而張氏《文質論》的重要觀念也來于此。

 

 

 

(《白虎通疏證》,中華書局1994年出書)

 

《白虎通》云:“天質地文,質者據質,文者據文,周反統天正何也?質文再而復,正朔三而改。三微質文,數不相配,故正不隨質文也。王者授命而起,或有所不改者何也?

 

王者有改道之文,無改道之實。如君南面,臣北面,皮弁素積,聲味不成變,哀戚不成改,百王不易之道也。”

 

質文秉承于六合之道。“正朔三而改,文質再而復”,文王先矯正朔再伐殷,體現以文代質之義,在趨勢上是逐漸改變殷商之軌制。但是質家先伐而后矯正朔,故湯伐夏桀,告天之禮仍沿用夏禮。

 

但于改中又有所不改,“質改文”與“文改質”蓋是其改者,然不改者,乃其反復之道也。觀乎治道,莫不有興有衰、有治有亂,王者雖欲有所為,實則順其道而為。

 

陳立又云:“其不成得變革者則有矣,親親也,尊尊也,長長也,男女有別,此其不成得與平易近變革者也。”因此,在改造的過程中,基礎的人倫綱常,是不成改之道。

 

但若何具體實施軌制,卻是可以進行調整的。張惠言重視“文質”概念,《茗柯文編》中有《文質論》及《答吳仲倫論文質書》,皆專門闡發“文質”,而側重對“禮樂”的闡發。

 

五、結論

 

《虞氏易禮》中強調“授命”與“改制”,反應了今文經學的傾向,同樣也體現其特別的經學歸旨。

 

他論易象則多用虞氏,其論易禮則兼取鄭氏,貫通《易》《禮》年夜義,汲取“公羊學”的“文質”思惟,顯示出對《年齡》微言年夜義的重視。

 

張惠言認為“文王系辭稱王,以為后國法”。文王在系卦辭中稱王,其意圖在于為后世定法式,此與孔子作《年齡》以為后國法類似。他

 

認為“孔子推言其義,以文王授命說之”,若孔子作《象》云“授命”、“失意”,乃能深明文王授命之義。因此認同文王作卦爻辭,并且認為爻辭中并未隱諱伐殷之事。

 

《虞氏易禮》雖未明言《年齡》,但多借勢“公羊學”觀念,而將禮象之變化與文質之變、周代軌制之損益聯系起來。

 

 

 

(劉逢祿)

 

而此書亦影響到常州學者劉逢祿等的經學觀念,劉氏《年齡公羊傳何氏釋例》徵引《虞氏易禮》云:“晉、明夷、升三卦,言受祖得平易近而伐罪也。臨,商正,言矯正朔也。文王之道未洽于全國,而系《易》以見憂包養留言板患萬世之心,《年齡》象之。”

 

此處特言晉、明夷、三卦為文王吊平易近伐罪,張惠言以其為周家授命三卦。《易》中憂患意識,借《年齡》得以體現,而《易》與《年齡》之經世之志,原無二致,都體現了圣人用世之心。

 

 

責任編輯:近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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